林顏從睡夢中驚醒, 拿起手機，聽到民警說了事情始末迅速翻身坐起，草草穿了衣服。

林顏到的時候, 住在附近的陳枝枝已經先一步到來, 正在給三人做口供。

林顏看到劉望歸在做筆錄，有些愕然, “你怎麽在這兒？”

劉望歸攬著張秀娥，“我們租房子, 這位是我的新房東。他送我們回家, 半道上, 這輛車追尾, 我們就下來查看，誰知車上沒人, 只有兩名死者。”

林顏四下看了看，這附近只有路燈沒有安裝攝像頭。

“那你們三人有沒有看到車主？”

“沒有。我們當時睡著了。”劉望歸搖頭。張秀娥跟著搖頭，表示沒看到。

房東也搖頭, “當時太突然了，我頭磕破一點皮, 有點暈, 大概十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, 等我下車, 後面這輛車的車主已經不見了。”

天這麽黑, 路上幾乎沒什麽人, 又沒有監控, 案子不是一般的難，林顏又問，“有沒有看到周圍有什麽人？”

房東仔細回想了下, “我下車的時候，眼尾掃到右側人行道有個行人正朝這邊走過來。如果那車主從右側逃跑，他應該能看到對方。”

林顏左右看看，這馬路的左側是個工地，正用高架墻圍起來，想翻都翻不過去，倒是這右側有個巷子，如果能找到這個行人，興許就能知道對方的一些信息，她點頭道謝，“多謝。”

她看向謝肖。

謝肖給兩位死者做初步檢驗，“兩位死者死於下午四點至六點。兩位死者身上有多處傷痕，懷疑曾經被人拘禁虐待。至於真正死因要回去之後做解剖才能確定。”

林顏點頭，扭頭吩咐周海正和王東川，“你們去調查下死者的身份。並且通知他們的家屬明天到警局做一份筆錄。”

她又吩咐陳枝枝，“你現在去交通管理局把車主信息以及附近幾個路段的監控調出來。”

她又看向劉望歸，面上有抱歉，“事發突然，明天沒辦法幫你搬家了。我放你一天假，你自己找人搬家吧。”

劉望歸知道他們夜裏要加班，自然不會怪罪，忙搖頭，“沒事。我們自己也是一樣的。”

正如劉望歸猜的那樣，發生兩樁命案，為免人心惶惶，林顏所負責的一組連夜調查。

清晨的時候，大家重新在警局聚集，向林顏匯報調查結果。

“男死者名叫範根生，今年52歲，住在湖景花園23棟603室。”

林顏擡手打斷，“23棟603室？怎麽聽著這麽耳熟？”她想了一會兒，突然問，“他是不是有個女兒叫範靜芝？”

周海正有些驚訝，“對。林隊，你認識她？”

林顏點頭，“前幾天剛認識。”她作了個手勢，示意他繼續往下說。

周海正繼續匯報，“女死者叫武小梅，今年50歲，與範根生是夫妻。據範靜芝說，她父母半個月前報了旅游團。我打過旅行社的電話，導游說根本沒見到人。據範靜芝所說，範小梅曾經給她打過電話，讓她照顧家裏的金魚，那時候武小梅還活著，後來再也沒打過。可能中途有事發生，才改了道。更詳細的內容要等她本人來了再做筆錄。”

林顏頷首，又看向陳枝枝，“有沒有找到目擊證人？”

“那天確實有個男人經過，根據監控，我們查到他從商場出來，一直沿著那條路往前走，後來進了離案發地點很近的小區。我們問過小區保安，認不出對方是哪戶的住戶。我們去商場調查，但是商場門口的視頻拍得不清楚，看不清對方的臉，而那個男人也沒在商場買過東西，所以暫時查不到他的身份。”

林顏思忖片刻，“你給商場那邊貼個告示，請他們幫忙註意一下。爭取將目擊證人找出來。”

陳枝枝點頭記下，“至於那輛車，我已經查過，是一輛失車，車主正在外地，要過幾天才能回來。據他所說，車子一直停在他家小區楓葉花園外面的露天停車場。那邊沒有監控，所以找不到偷車人是誰。”

林顏頷首，“還是那句話，殺人目的不外乎三條：為錢，為情，為仇。阿正，你去查下死者的銀行卡戶頭，看看對方錢財有沒有丟失。枝枝去商場找目擊證人，阿東負責給範靜芝做筆錄。”

三人齊聲應是。

安排完事情，林顏便去了法醫辦公室。

謝肖已經解剖完畢，正在寫報告，看到她過來，“你先等一下，我馬上寫完。”

林顏等了他一會兒，將打印好的報告給她。林顏翻了一頁，兩位死者血型都是B型，謝肖將情況講給她聽，“兩位死者都是失血過多而死，死前遭受過至少十天以上的非人虐待。他們身上的傷痕是鞭子造成的。”

“打這麽慘，可見兇手很恨死者。”

謝肖深以為然，“不止是恨，而且是深惡痛絕。因為我發現他們身上的傷口不僅沒有包紮而且傷口上面還有鹽。鹽能直接刺激痛覺神經，再加上又有一定的吸水能力，當鹽和傷口接觸時，會加劇局部水腫，從而進一步壓迫痛覺神經。兇手用鹽有一定洩憤情緒在裏面。”

這倒是一條線索，林顏點頭道謝。

回到辦公室，王東川剛好給範靜芝做完筆錄，向她匯報，“據範靜芝所說，範氏夫妻並沒有與人結仇。她也不清楚為何會有人殺了他們。”

案子查到這裏出現僵局。

倒是負責調查範氏夫妻戶頭存款的周海正有了重大消息，“從十天前開始，範根生戶頭五個銀行卡以每天兩萬的數額取走。總共取了100萬。我把監控視頻全部拷過來了，你們可以看下。”

他點開其中一個視頻，有個身材瘦弱的人從頭到腳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，戴著棒球帽、口罩和眼鏡，正在取錢，整個過程不超過三分鐘。

周海正又點開其他視頻，觀察他們的共同點，得出結論：此人取錢時間固定，大多集中在晚上九點至十二點之間，通常這段時間的人相對也是比較少的。

五個ATM機都位於市中心，相隔不過三裏。

林顏盯著視頻裏的人，“這人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左右，身材瘦弱，動作很小心，取錢的時候，一直沒有擡過頭。”

她去了問詢室，問範靜芝，“你知道你父母戶頭有多少存款嗎？”

範靜芝搖頭，“不知道。應該不多吧。他們這些年一直在做小生意，只是生意一直不怎麽好，前段時間，不得不結束小吃店。後來兩人待在家裏沒事，就說去外地玩。然後就出事了。”

林顏聽出話裏的蹊蹺，“你父母一直沒錢？那他們怎麽會有錢買湖景小區的房子？”

範靜芝嘆了口氣，“湖景小區剛開盤的時候並不貴，每平方才一萬多。那時候家裏生意還可以。不過買完房，生意就不怎麽好了，勉強糊口飯吃。”

“你知道原因嗎？”

範靜芝搖頭，“我也不太了解。其實我小的時候也不是很理解，為什麽爸媽能賺到錢。因為我們家的小吃店賣的東西根本不好吃，每天上門來的食客特別少。”

林顏蹙眉，“你家小吃店在哪？”

“就在湖景花園東門右側第三間門面房，房子好像已經租出去了，前幾天我經過的時候，還看到有人在粉刷呢。”

林顏面色一沈，這麽說已經找不到線索了？“以你的了解，你父母有可能攢到一百萬存款嗎？”

範靜芝斬釘截鐵搖頭，“應該不能吧？他們哪來那麽多錢？”

林顏壓下心頭疑惑，繼續問，“你父母旅游的時候，會把所有銀行卡都帶著嗎？”

範靜芝實話實說，“我不知道，但是他們會將貴重東西鎖在保險箱裏。箱子就在家裏。”

林顏忙道，“我能去你家看看嗎？”

範靜芝點頭，“好。”

**

湖景花園23棟602門口，林顏帶著一隊的下屬以及物理組的同事跟在範靜芝身後。

範靜芝正要掏鑰匙打開房門，物理組的警察眼尖，很快發現鎖孔上面有撬過的痕跡，他上前打斷對方，“這鎖可能被撬過。”

範靜芝嚇了一跳，想起之前的事，有些自責，“之前有小偷上門，應該是小偷撬的吧。都怪我，我當時只想著佳佳就沒顧得上換鎖。”

林顏拉著範靜芝往後退，示意物理組的人上前查看。

對方蹲下，仔細觀察鎖孔，上面明顯有幾處斑駁的刀傷，而且還是新傷，並不是以前留下的。物理組警察拿出一根鉛絲，在鎖眼裏撥弄幾下，鎖就自動打開了。

他用探照燈看了眼裏面的鎖孔，“這些只是表面的傷痕，裏面並沒有損壞，應該是小偷故弄玄虛，對方很有可能是用鎖打開的。”

林顏看向範靜芝，“你的鑰匙有被人偷過嗎？”

範靜芝仔細回想，搖了搖頭，“沒有啊，這些天我一直待在醫院，鑰匙也在我身上，沒有被偷過。這門的鑰匙只有我和父母有。”

林顏點頭，拉開房門示意範靜芝，“你先進屋看看裏面有沒有東西丟失。”

範靜芝點頭，將屋裏上上下下全部看過一遍，沖林顏搖頭，“沒有東西丟失。”

林顏不置可否，打量一圈，“可能你家也沒什麽貴重東西可偷吧？”

範家裝修風格還是二十多年前，大的家具有些年頭，當二手家具都賣不了幾個錢。像小偷最愛的金飾、現金和電子產品等容易偷走的東西，範家幾乎沒有擺出來。

林顏看向範靜之，“你之前說的保險箱在哪？”

範靜芝帶著幾人去了主臥，打開衣櫃，露出下層的保險箱。

物理組同事上前采集，沒找到指紋。

林顏看向範靜芝，“你有鑰匙嗎？”

範靜芝搖頭，“沒有。這鑰匙一直放在我爸媽那。”

林顏擰眉，“可是我們發現你爸媽屍體的時候並沒有發現鑰匙。如果我們強行把它打開，這個保險箱會損壞。你的意見是？”

範靜芝很好說話，“好，你們打開吧。”

林顏示意物理組同事打開保險箱。他們拿了工具鼓搗幾下，鎖就拆掉了，保險箱也打開了。

大家上前，物理組的同事將保險箱裏的東西全部拿出來：一個賬本，一本房產證，戶口本以及一個盒子。

有一個上了年頭的賬本，上面用藍色圓珠筆記著一些賬目，比如：王二狗，一萬，1997.5.2，後面還打了個鉤。

房產證就是這套房子的證明。戶口本就是範根生和武小梅的戶籍。

範靜芝視線落在盒子上，從未有過的陌生，疑竇叢生，“這是什麽？”

這是一個長約六十厘米，寬五十厘米，高五十厘米的木盒，表面刷著一層厚重的咖啡色油漆。

範靜芝抱起木盒，感覺有些重，這裏面到底放什麽東西呢？

其他人也十分好奇。範靜芝在眾人急切的目光中小心翼翼打開盒子。一打開，入眼便是一個骷髏頭端端正正擺在盒子裏，兩個瞎窟窿正對著大家。

範靜芝嚇得面色如土，全身的血液像是被寒冰凝住，一顆心被老虎鉗子緊緊鉗住，渾身緊張得就像拉滿了弓的弦一樣，“這是……”。

在座眾人顯然沒想到有人家裏會藏著骷髏頭，不過到底是警察，膽子大很多，驚訝過後，卻也很快穩住。

林顏見範靜芝嚇成這樣，擔心她把骷髏頭摔了，趕緊接過她手裏的木盒，吩咐下屬，“你們查一下，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部位？”

大家在屋裏搜尋兩個多小時，將範家翻個底朝天，最終還是沒找到剩下的骨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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